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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1)

序幕(1)

“嘶~~~好冷”我蜷起了身子,哆嗦着身体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我刚刚不是在家里吗。”我心中嘀咕着,一边抓着杂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爬了起来。借着从小窗透下来的月光环顾四周。完全是陌生的环境。只见一张扔满衣物的沙发静静地躺在墙角,电脑桌上胡乱地盖着几本从一旁倾斜的书柜上掉落的书籍,就好像有人在逃出时匆匆掩饰踪迹一样。

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一个翻身下了台子,脚掌贴着冰凉的地面,顿时打了几个寒颤。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一套内衣。

“嗯?我有裸睡的习惯吗……???唔啊——啊——啊咻!!!”我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咒骂了几句,搓着手径直奔向沙发,随手抓起几件衣物就往身上套,并蜷缩在衣物堆里打着寒颤取暖。我呆呆地望着淡光飘落的窗口,不知过了许久,僵硬的身体才渐渐能活动。哈出一口白雾,吸着鼻子,进一步打量这个略显寒酸的房间。

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沙发旁那一大片的黑暗区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泛发微光。我侧着身子,借着月光,勉强看清其轮廓,它摆在一个茶几之上。我探过身子朝那微光摸索着。忽然一阵接着一阵越来越亮的光芒从它身上发散出来,填补满整个房间。习惯了黑暗的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片刻后,我逐渐适应起了这光亮,打量起了这个玩意。那是一个四周刻着精密花纹的圆筒状物体,说是艺术品也毫不为过。淡蓝色的条纹围绕着筒柱漂浮着。我咬了咬嘴唇,小心地拿起它仔细观察着。突然,高频闪烁的蓝光瞬间把视野再次照得通亮。我咂了一声嘴,随手把它扔了出去,眼睛连忙闭起,身体本能地向后跳去。但已经迟了,许多信息伴随着刺眼的高光涌入了我的脑海中。

——信号扫描系统装载成功

——信号接收发送系统装载成功

——身体受损程度可视化装载成功

——身体需求可视化装载成功

——辅助攻击系统装载成功

——(数据损坏)装载成功

——…………

无感情的女声说着我无法理解的话语,巨大的信息流冲击我的意识,一瞬间的无力感与疼痛感让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身体朝后倒下,意识仿佛沉入了深海。在丧失意识前的几秒。我似乎看到有一个人影浮现。“那个人影似乎很高兴?”我喃喃道,但随即便停止了思考,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已经占满了整个思考空间,除了处理信息,再也做不了其他事了。

“嗡……嗞”

——尝试唤醒*12

“嗡……嗞”

——尝试唤醒*13

“…………”

——唤醒成功,机体健康水平良好。

那冷淡的女声一字一词的说着。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撬开了沉重的眼皮,身体的疼痛感让我非常不适。我翻了个身,用手支撑起身体。环视着房间。我渐渐瞪大了眼眸。

原先的黑暗让我无法看清,但现在,我却能凭借零星的微光看清这整个房间。我搀扶着茶几缓缓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刚刚带来这些异变的圆柱体。但什么都没有了,淡蓝色的条纹组成一个屏幕,其显示的字眼,将我的好奇心给彻底浇灭了。

——电能储备:0%

我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只好将其放回原处,拾起旁边的的手电筒,略带希望地摁下了开关。

“lucky~”嘴角微微勾起,一束淡淡的亮光穿过黑暗刺到了房间的尽头。转过身,张望着脑袋再次巡视着比原先更明亮的房间,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来解释这一切。

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摆在沙发黑暗角落的黑色双肩包,我借着手电筒的光向包里看去。一些应急用的物资在亮光下展露无遗。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配件齐全的突击步枪和若干子弹。

“AR15……?”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我口中蹦出来。身体好像一个百经沙场的老兵一样,仔细检视着这把枪,并熟练地检查保险,把弹夹推入。

拉起背包挎在肩上,目光追随着光束投向被书籍埋没的电脑桌。电脑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仍开着,只不过处于休眠状态。扒开那些写着“烙印”“战术人形”“蚀刻理论”“齐纳网络”“人工智能”等一些系列我难以理解的书籍,摁下了电源键。伴随着蓝光,一堆文字浮现在眼前。

“你好。另一个我,或者未来的我?我希望不是后者吧。我想你现在肯定一头雾水,明明在一个恬静美丽的小镇里生活,现在却到了这么一个简陋破烂的地方。呜姆,虽然我并不怎么想这么早告诉你真相,但我已经没时间了。那些追杀我的人来了,而且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个废城里了,如果我不走,我们会被一起抓获的。”

“现在时间也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吧。你是被制造出来的杀人机器,这件事情是在我接受你的躯心智注入时偶然了解到的,而且,上头已经注意到我为其他人的出逃提供了帮助,我想我如果不走的话,我应该会人间蒸发吧。所以,我在逃亡时就顺带带上了你,并且借助我随身的工具,重置了你的心智,但逃亡时的休息时间太短暂了,我来不及为你替换心智,只能将我的一部分记忆进行灌注,来覆盖那些,可惜,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如果你碰到了什么突兀的记忆不要惊讶。”

“虽然我有很多想说的,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进入这个城市了,我只能走了。再见。另外,去检查下茶几那里,那东西对你应该很有帮助。”

文本没有继续下去,我只能看着黑色的竖条不断跳动着。

.......

“这......开玩笑的吧!绝对,绝对是开玩笑的吧!我所经历的一切,怎么......可能.......”我无法说出这最后几个词语。

我颓废的抱膝坐在沙发上,看着投射进来的微光不住的哭泣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悄然而至,敲打着窗户,也让我的思绪逐渐回来。“也是呢,光坐在这里哭是什么用的”我擦掉眼泪,站了起来,“我要找到那个人当面询问他关于我的一切,就算他死了,我也要找出任何和我有关的蛛丝马迹。嗯,就这样。”

我穿上雨衣,打开门,往城市主干道冲去。

———视角转换:利贝罗勒———

我摸着枪上的划痕,呼出一口白雾。靠着残壁坐了下来,从破旧的沾满血污的挎包里掏出暗红色的纱布和绷带,咬着牙包裹住手上的血痕。眼泪止不住,再次哗哗地涌出。

“别…来找了…已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值得…”我断断续续的向通讯器发出声音,但另一端仍一片死寂。我扔掉了已经被破坏的完全的核心,头倚着红砖,听着外面的雨点落地。

…………

……

几天前,我和其他一起被编入后勤队的人形们去运送物资给处在铁血控制区域边缘的城镇。经过多次侦查与扫荡,那里早已被划为低威胁区了。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本应如此的.......

回程的途中,运输车突然失去动力停在了废城里,原本足够往返多次的油量突然消失不见。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联系附近的S09区的后勤官格林娜小姐来帮助我们。我和我的同伴只能在车队的旁边找个建筑驻扎起来等待救援。

队里的其他人形借着间隙围坐在篝火旁边有说有笑的八卦着。有的说几天前我们离开后的晚些时候来了位新的指挥官;有的说这座被废弃城市有个都市传说,说这里藏着一个有着铁血技术和IOP技术的高级人形……

她们十分兴奋地讲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毕竟被编入后勤队意味着永远做不完的任务。

我没有参与。只是坐在车厢里像往常一样打着瞌睡,调整着疲惫不堪的身体。

这次后勤任务虽然简单,但路途颠簸遥远。我因机能体弱不得不走一段就歇息,有时还会因为贫血晕倒而无法行动。她们只好让我坐进运输车里,好让我能跟上她们。

夹杂着冰冷雨滴和冰点的寒风卷过,我呆呆地看着格里芬的旗帜在寒风中左右摇摆,不时有树叶刮地的声音传来。我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处理手臂的擦伤。

远方的旷野里传来什么东西在行动的声音。但这很常见的,自从这里被废弃之后,就成了动物们的乐土,经常有动物群在这里活动。不过这次好像与往常有点不一样,今天的天气很恶劣,一般不会有动物出来。但这并不奇怪,可能是食物短缺迫使它们出来觅食。

“我…又给她们添麻烦了么?”我默默换上了新的血液包,绑好绷带,靠在车座位上,放弃了与睡意抵抗,让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

……

“敌……”

“准备战......”

“敌…!准备……斗!!”

似乎有人在嘶吼……

————轰!!!!

“………痛!!!!”

剧烈的爆炸把车辆直接掀翻,翻了好几下,狠狠地砸在了碎石地上。

我的头狠地砸在了车体上,眩晕了好久,期间只能通过小队间的齐纳网络交流来获取情报。

“负责侦查岗位的是哪个!”

“散开!!寻找掩体反击!!快!!”

“嗞…我…我们失去了火力点!!侧面被包抄了!!”

“撤退掩护!!撤退掩护!狙击手呢!!快找出敌方的狙击手啊!!”

“方位243,06……”

“成功了……!喂!喂!!这里是后勤三中队,请求……”

————轰!!!

视野被一片火光占领,到处都是弹坑和残肢。尽管机械的躯体已经比肉体更加坚硬,但在绝对优势的火力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样,躯体被子弹击穿,身子失去平衡倒下。虽然还想站起来继续战斗,却被接踵而来的子弹打成碎片。只留下惊恐的神情倒影在我的瞳孔中。

“你还活着啊.......”一个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如你所见,我们被铁血袭击了,而且是新的型号。这是必须要告诉指挥官他们的。但你瞧,我现在的样子。”我抬起头,只见她抬了抬她空荡荡的左臂。突然,一发炮弹坠落在身边,卷起的热浪将我们吹倒在一旁。意识中断随后慢慢缓过神来,爆炸后的耳鸣仍在耳边震荡着,仅有的力气吐出的字眼,也被她的绝望的眼神给咽了回去。

“这是我一个傀儡的核心,里面记录了这次遭遇的敌人所有数据,希望你把它带给指挥官。”队长从她的背包里拿出了个核心递给了我,“那么,尽可能的逃吧,我和还能行动的人形会给你拖延的。”

我抱着核心,看着队长走向交战前线,消失在硝烟之中。

我转身就开始跑,期间不断有炮弹落在我的身边,我一直跑到双腿瘫软在一个在道路尽头的废弃民宅里,并开始关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祈祷着铁血不要发现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的双腿缓过来时。除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炮火的硝烟味外,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气息。任何活物的气息似乎都被雨冲洗得一干二净。

“只有…我一个人…了吗?”我用手轻轻的推开房门,踮着脚在残破的木板上向原先升起篝火处望去。满地的残肢遗骸以及几具脸上充满恐惧的人形被用锁链被挂在了水泥柱上,一大群的乌鸦低头叮啄着混杂着血泥的口粮。

“嗞…嗞…”肩膀上的通讯器里传出了琐碎的杂音。

“是否...有...幸...重复...是否...人...存....”

我摸了摸右腿上的擦伤,呼出一口白雾。靠着残壁坐了下来,从破旧的挎包里掏出暗红色的纱布和绷带,咬着牙包裹住右腿上的血痕。我发出痛苦的呻吟,眼泪止不住,再次哗哗地涌出。

“……有声音!喂!喂!后勤三队还有幸存者吗?告诉我位置我们去找你!”

“我在........”我正想报出我的坐标,通讯器的对面发出了噪音。

“.......还有漏网之鱼啊”沙哑的声音就如同恶魔的低语般,无情的嘲笑着我的徒劳

“别…来找了…我不值得…”我乞求着并不存在的神灵,静静等待着那个该死的铁血的回复。

雨慢慢的小了下来,月光从厚厚的云雾撒下了凄清的月光。

我拖着浑身沾满血污的身子借着墙壁勉强站了起来,凛冽的夜风把我几近吹倒,只能靠着残壁打着冷颤。我攀着墙壁稍稍探出头去,暗红色的残月露出了诡秘的身影,炮击后的余火还在阴影处燃烧。我尝试缩头回去,身体却像没有力气一般,直接向前跌在了碎石地上。

“疼……!!”眼眶又被打湿,我撑着地面爬了起来,摸着火辣辣的手臂,抬起头环顾四周。

忽然几束红光径直射向了我,停在了我的要害处。

一阵寒风掠过我的后颈。

枪械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嗡——机械的嘈杂声猛地放大,疯狂地向我靠近。

“那是……通讯里提到的铁血!要……要赶紧…逃…!”含着泪水拖着颤抖的身体摸滚带爬的逃向我出来的地方。子弹的呼啸声穿过耳旁,把我刚刚探头的掩体击得粉碎,弹片划伤了腿部,疼痛将我的意识扔进无尽虚空。

“噫啊啊啊啊啊……!!”声音早已嘶哑,泪水如同伤口的赤红原浆一样止不住地涌出。我用手抓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的大腿,拖着身体拼命地逃向建筑最深处。

“我想…活下来…,我不想再回那里了。”

我伸手爬向建筑的后门,几串诡异的亮光闪烁在视野的尽头。我瞪大眼睛,发不出一点声音。

冲击感打穿了肩膀和手臂,子弹碎片拉扯搅动着我的内脏。

“唔咳!”大片粘稠的红色液体扑出我的嘴巴,染红了面前洁白的墙壁。

视觉模糊,强烈地睡意袭击着我的意识。

重物物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

“唔…………!!!!”我的喉咙被死死抓住,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扯了起来。

一个满脸轻蔑的“低级”铁血侵占了我的视野,她的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舔着沾着血迹的嘴唇。

“哎呀呀,没想到还有一个格里芬的渣滓。真是失策了,本以为你们有关于新任指挥官的情报,但你们却什么(顿音)!,都不知道呢。”她举起了手中的枪刃,其刀锋滑过着我沾满血迹与泪水的脸。”

“呐。出来见见你们小队的最后一个人吧,你这个背叛者。”那个铁血大笑道,并示意让身后的铁血让出的一条路来。”

“HS2000?!”我不由得说出她的名字来。

“但她的样子很奇怪......”我心中默念着。

“呐,你看清楚了么?”那个铁血向我询问,但没等我回答就接着说,“肯定看清楚了,那么你们最后一点供我取乐的用处也没了,你们这些格里芬的人形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呢,一点有用的情报也没,连供我取乐都满足不了。”

那个铁血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朝HS2000的头部和核心处射击。“那么现在只有你了,希望你能撑久点,让我多快乐一会呢。”

“呃啊啊啊啊啊啊!!!”我控制不住地哀嚎,铁血的力度不断地加大。感觉她杀死我就像掐死蚂蚁一样简单。她的表情更加地愉悦,疯狂地诡笑着,甚至舔食着我脸上的充满血污的泪水。

——我要……‘死’了么?

——我……好不容易…换来的…上…‘战场’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我…应该再也不能…出那个…医院了吧

——是我…害死了她们…吗?

——如果…她不管我…的话…应该有机会…逃脱…的

——我果然…还是…

——没用啊。

我的意识飘忽了起来,被白光所笼罩,白光中,似乎看到了,她们的背影。

——对不起

——指挥官和大家……都是

——我的错

我闭上了眼睛。准备再一次迎接死亡。

…………

子弹划过空气的声音

——啪叽

肌肉被搅碎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溅射我一脸。

“怎么可能。居然一下子击杀了所有的铁血。并且没有任何信号显示,是那些该死的格里芬高级人形么。要告诉主.....”那个铁血以难以置信的语调发出了令人惊讶的话语,随后松开了手向后倒去。跌落感袭来,我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暖和的原浆侵湿着,意识迅速远去。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只有那一瞬,我看到我云图中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

乌云笼罩的血月再次露出了头,撒下冰冷皎白的余辉。银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冷酷无情,黑色风衣遮盖住了她细长的身影,仿佛一个在暗处窥视的猎手。她踏出黑暗,轻轻地翻下兜帽,那熟悉的面容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

——那是…我?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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